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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14日 星期六

一個噶瑪蘭家族的遷徙、隱藏和覺醒


一個噶瑪蘭家族的遷徙、隱藏和覺醒

文/噶瑪蘭族-木枝‧籠爻

離開噶瑪蘭

西 元1925年,潘木枝一家三口人從祖先之地噶瑪蘭搬遷到後山,他們在花蓮溪口附近上岸後,在當時頗為熱鬧地、重要地臨海貨物轉運站-舊港(今南濱)短暫的 住了一段時間之後,攜帶著簡單的維生行囊趕著牛車搬到北方數公里遠的北濱居住,一年多後又搬到更北方的「鳥踏石仔」漁村。



他們選擇 「鳥踏石仔」定居最主要的原因是工作機會,因為日本政府決定開發花蓮,並且計劃在「鳥踏石仔」漁村北側開築花蓮港口,因此需要大量的人力去挖土開港。剛來 時,潘木枝在「鳥踏石仔」(當時還叫做「琉球部落」因為住有琉球漁民而得名)搭蓋了簡陋的茅草屋居住,後來換了幾個地點,最後選擇漁村最南邊「造船株式會 所」的水泥圍牆當牆壁的蓋了一棟可以遮風避雨的堅固木造房子。同一時期和潘家一起來花蓮的同族人也不少,但有的人因為無法適應後山生活又搬回去宜蘭,也有 的再往南遷移。

世居「奇立板社」(今宜蘭縣壯圍鄉東港村)的潘蚊在家裡缺乏耕地的情況下,讓他十多歲的獨生兒子潘木枝(明治三十四年 《西元1901》出生)到「加禮宛社」(今宜蘭縣五結鄉季新村)偕籠爻的家當長工。幾年之後,不到二十歲的潘木枝就招贅給偕籠爻的獨生女偕路得。那時期, 漢人的勢力己經深入到宜蘭噶瑪蘭族三十六社的領域,對噶瑪蘭族人的生存造成很大的壓力,潘木枝和偕路得在獨子潘清泉五歲時(西元1925)再也無法靠剩餘 的土地生活了,於是他們決定往後山遷徙(當時貧窮的宜蘭民間有句傳言:到後山吃粒飯。意思是到花蓮,生活可以改善)。他們傷心地和故鄉道別,從南方澳搭上 火船(燃煤的蒸氣客貨輪),順著早先族人遷徙的路線,沿蘇花海岸南下。

隱藏身份

在潘木枝那個年代,自己人在一起時仍然可以用噶瑪蘭族話交談,他們也可以說上一口流利的福佬話。後山的漢人有時會有意無意說,你們是「番」仔,不過在前 山(指宜蘭)受到欺壓羞辱又喪失土地的噶瑪蘭族人到了後山以後(指花蓮)反而轉為比較強的氣勢,當有人譏笑他們是「番」仔的時候,會加以反擊(包括武 力),但是漢人還是會在背後指指點點。潘木枝和偕路得為了要避免子孫被漢人欺負,並希望將來子孫們能安心的在社會上立足,於是他們不教導後代母語及傳統生 活習慣,但是多年以後竟演變為,在孫子前面他們竟也否認自己是噶瑪蘭族人,只是潘木枝和偕路得有時不小心地會露出了噶瑪蘭族的習性(如飲食、母語單字 等)。

西元1940年代,「鳥踏石仔」漁村比較大的族群有琉球人、日本人、龜山人(宜蘭龜山島)、南部人(高雄林邊)、噶瑪蘭族等 人,這些習慣靠海維生族群的集體搬遷的同時,也帶來了各自不同的生活習性和捕魚方式。從四面而來的幾個族群在相互碰觸後不到幾年,他們從陌生的異鄉流落客 漸漸地熟識的過程中演化成一種新文化和新認同(如早期宜蘭的帆布漁船大多使用木頭製造,相當笨重;但是南部漁夫帶來的竹筏《用孟宗竹製造》,因為成本較 低、重量較輕,使得居住在「鳥踏石仔」的宜蘭漁夫後來也多改用竹筏)。不論哪一個族群,凡是在漁村出生長大的後代,都會說我是「鳥踏石仔」人。漁村每年農 曆六月十六日土地公生日和農曆八月月十五日恩主公千秋(龜山島人帶來的神明),也成為村裡大部分人共同祭拜也是最隆重人潮最多的祭典,許多在外地工作的遊 子也大多會在這一、二次的拜拜回來漁村。

相逢在他鄉

二十歲的潘清泉娶了年紀小他四歲的邱瑞香。能娶到她也是姻緣天註定。福佬客人的邱瑞香在台北縣淡水鎮八里坌長大。在她十多歲時,父親輩的兄弟們為了要脫 離貧困的生活準備離鄉尋找工作機會,家族決定結伴來花蓮碰碰運氣,最後他們也選擇了「鳥踏石仔」。但是邱家幾代人在北部靠山吃飯的習性,很難適應海上打魚 的生活,沒多久舉家搬回八里坌,不過年紀最小的兄弟邱鍾彬硬是留了下來,邱瑞香並沒有隨著父親回去八里坌,她跟著么叔定居在「鳥踏石仔」。

花蓮港公學校畢業的潘清泉長得英俊瀟灑,他時常穿著整齊的白襯衫,在襯衫的左邊口袋插著紅色和藍色的兩支鋼筆,騎著當時滿拉風的腳踏車到花蓮港碼頭(類 似工會的團體)上班,邱鍾彬的家門口是他每天上班必經之路,邱鍾彬的太太對這個每天經過自己家門口的年輕人越來越注意,像丈母娘地眼神越看越有趣。沒多 久,年幼喪母的邱瑞香,終於在么嬸的作主下嫁給了潘清泉。貧窮人結婚有貧窮人的方式,潘清泉在好友(龜山島人)的幫助下偷偷地私宰了一頭豬,辦了幾桌酒席 「簡單隆重」地完成了終身大事。

潘清泉和邱瑞香一共生了七個孩子,除了第一個孩子在日據時代出生外,其他的都是戰後出生。西元 1957年,在第六個孩子正在學爬的時候,一生貧窮、顛沛流離的潘木枝在異鄉的「鳥踏石仔」漁村過世,他墓碑上方左右兩邊醒目的刻著兩個字-「榮陽」(中 國大陸漢人的堂號)。墓碑上刻著漢人堂號的情形,是台灣許多平埔人普遍存在的現象,這正好證明了長期受到欺壓的弱勢族群無奈地躲在漢人背後隱藏身分的具體 舉動。潘家七個孩子當中不但沒有一個人會說噶瑪蘭族的母語,也多以為自己福佬人的後裔,只是祖母偕路得有時會用噶瑪蘭族的單字來罵人,孫子們偶而也會聽到 來訪的老一輩親戚小聲的說一些孫子們聽不懂得話,有時老一輩的親戚和偕路得也會談到「背祖」(背棄祖先)這個聽起來頗為奇怪的字眼。

老二潘美玉曾聽祖母提起過,我們是平埔仔,住在加禮宛社(今宜蘭五結鄉)的都是自己族人,潘美玉雖記在心頭但卻不以為意,不過長相有幾分原住民特徵的潘美 玉小時候若有外人對她說妳是「番」仔的時候,她是會出手打人的。年紀最小的老七潘朝貴比較敏感與心細,他平常在長輩和長輩之間的言談舉止中,看到他們不經 意所流露出來的一些不尋常現象,讓他知道他是平埔仔(但還是他沒聽過有噶瑪蘭族)。老六潘朝成(木枝‧籠爻)永遠不會忘記,在他小小年紀還需要母親邱瑞香 幫忙穿衣服的時候,有一次母親語氣平靜的告訴他,朝成你是平埔仔哦!潘朝成聽得是一臉霧煞煞,因為他聽不懂母親在說什麼,他從來沒聽過平埔仔這個字眼,幼 小的心靈不會也不了解母親當時的心情,只是從小到大,他的腦海裡有時會閃閃爍爍的浮現平埔仔這句話。

西元1970年代末期,「鳥踏石 仔」漁村在政府擴建花蓮港口的政策下,全村面臨搬遷的恐慌,雖經過五年多的爭取,最後村民仍不得不放棄家園。潘家也在搬遷潮中陸續離開漁村,西元1985 年,邱瑞香還來不及看到家人全部搬離漁村時,不幸意外車禍死亡,死亡那天正好是她第一個外曾孫女滿月。離開人間的前一刻,她帶著一顆喜悅的心坐在潘清泉機 車的後座準備去搭火車,到蘇澳看她的外曾孫女享受第一次當曾祖母的風采。但是出門不到十分鐘一輛小客車從後面疾駛而來,壓碎了她的喜悅也奪走了她準備要享 受兒孫之福的不到六十歲生命。西元1986年,潘家最後一個小家族也離開了相處五十餘年的「鳥踏石仔」。住在漁村的人越來越少,「鳥踏石仔」漸漸地轉為荒 涼最後變成了雜草叢生的廢墟。以前漁村人見面打招呼總是會說「要去哪裡?吃飽了沒?」的那種從內心自然發出的情感聲音,從此也劃上了休止符。

幾年之後,有一天的清晨,偕路得在長男孫潘朝欽家中吐完最後一口氣息。相信偕路得準備離開人世間之前,自認相當有把握的守住了最重要的祕密(刻意不讓後 代知道自己是噶瑪蘭族人)。潘木枝、邱瑞香、偕路得成為潘家的歷史人物,他們也相繼地埋在花蓮市一座古老的墓園-佐蒼公墓。

漫長認同路

時間無情的過去,表面上日子還算平靜,但似乎噶瑪蘭族的祖靈是有主見的,就在西元1993年的夏天,潘家的族群認同起了變化。那年的8月18日,喜歡影 像記錄的潘朝成背著相機到新社部落(花蓮縣豐濱鄉)參加豐年祭,準備進行下一個「紀實攝影」專題時,驚訝的在豐年祭現場看到宜蘭「奇立板社」同宗的伯父和 他的兒子及三間屋(臺東縣長濱鄉)的伯父等人,在拍攝的當時他就感覺奇怪而開始懷疑(通常漢人是不會參加原住民的豐年祭活動),為什麼七、八十歲的老親戚 (平常都說福佬話)會在炎熱的夏天來參加「番」仔的豐年祭呢?!潘朝成心想八成他們和噶瑪蘭族有某種關係。豐年祭結束之後,車行在距離家裡五十公里遠的公 路上,他的腦海裡一直在思索家族與噶瑪蘭的關係,回家後他直接的問阿爸潘清泉,咱們是不是Kavalan(噶瑪蘭)?起先阿爸低頭苦笑不語,但禁不住潘朝 成的追問,才勉強開口慢吞吞地說了一句話:大概是吧!這個等於承認潘家非漢族身分的一句話讓潘朝成內心震憾不已,他下決心要去尋找噶瑪蘭族歷史上不幸的遭 遇以及長輩們特意隱瞞過去的辛酸。他也決定到新社部落去學習家族中失落多年的噶瑪蘭族傳統文化。

隨著時間的前進,事情也越來越清楚,最後全家人都知道「噶瑪蘭」原來是自己族群二百年前在宜蘭平原上隨處可以高聲叫喊的驕傲名字。西元1996年的除夕日,家族恢復了Palilin的祭儀,並決定第二年返鄉尋根。

西元1997年5月18日,天氣酷熱。潘清泉帶領著從各地回來的孩子、孫子到佐倉公墓撿骨頭。潘木枝埋在地下四十一年的黃褐色頭蓋骨首先出土,接著邱瑞 香的墳墓也順利敲開,撿骨師父用火將他們兩人的骨頭燒乾淨,潘朝貴依照潘家掃墓的習俗點燃了一根香煙插在地上(不用香祭拜),然後他唸著說:請阿公抽煙。 撿骨師父小心翼翼的將潘木枝最後一塊骨頭放入甕裡,流了一身汗的撿骨師父轉頭對著我們說,你們的阿公生前一定身長體壯,因為我必須用力的壓才能把他全部的 骨頭塞進甕裡哦!下午天氣依然酷熱不消,我們將潘木枝和邱瑞香的骨甕一起放在偕路得的墓園旁。

返鄉尋根

西元1997年8月9日,我們家族沿著蘇花公路回去祖先之地噶瑪蘭,那天晚上我們在冬山河的發源地梅花湖的水上餐廳,慶祝阿爸潘清泉的生日,第二天邱水 金老師帶領著我們沿著冬山河,經過噶瑪蘭族的珍珠簡(舊)社和里腦(舊)社然後抵達加禮宛港的親水公園,我們知道越來越接近阿公阿媽以前生活的地方加禮宛 社。舅公偕文龍拿著米酒瓶往河邊走去,一邊灑酒一邊說:子子孫孫回來故鄉,向您們(祖靈)祭拜,請保佑我們讓後代賺大錢.....隨後家族分別搭乘兩艘大 型馬達塑膠竹筏,順流而下,經過清水閘門繼續往河口的清水海邊駛去。邱水金告訴不了解以前噶瑪蘭族人生活習性的潘家人說,.....至少溪南(蘭陽溪以 南)的噶瑪蘭族人主要的生活空間就是在加禮宛港的旁邊,他們的食、衣、住、行、生、老、病、死,包括娛樂,可以說和加禮宛港息息相關。

在靠近河口的沙地上我們下了竹筏,我們再次灑酒祭拜祖先,然後直接走到空蕩蕩的清水海邊,清水海邊有一大片平坦的細沙灘,看起來很適合牽罟,可惜台灣近 海生態受到污染相當嚴重,造成魚源銳減,宜蘭的牽罟漁業早已成為歷史名詞。放眼看去空蕩蕩的海灘好像只有我們家人而已,海風迎面吹來感覺非常舒適,有人在 海邊奔跑遊戲、有人在挖沙灘裡的螃蟹,好像回到「鳥踏石仔」海邊重溫往日的時光。舅公和阿爸都是討海人,他們站在陌生的故鄉面對著的海面,兩人有時指指點 點不知在說什麼?有時安安靜靜地不知在想什麼?我卻想起另外一個舅公劉阿清他父親的故事:

西 元1930年代,宜蘭沿海還盛行著牽罟網魚,牽罟是用輪流的方式,一組人牽罟上來另一組人才可以下去牽罟,所以牽罟也要碰運氣,若是剛好海裡有魚群而掌舵 人佈網的速度夠快、夠準,那麼網到魚的機會就大大的增加。舅公劉阿清的阿爸劉龜乳是加禮宛社到清水一帶很有經驗的掌舵人,每年一到牽罟的季節,牽罟老闆們 搶著要他當掌舵人,牽罟的老闆知道若請他掌舵漁獲量必定會增加。但是有一次發生了一件令劉龜乳下定決心離開加禮宛社的事情。有一天劉龜乳在清水海邊的沙灘 上等候著牽罟網魚,剛好前一個掌舵人下網時不知為什麼,網內的魚群突然從網下游出去,加上那個掌舵人下網太慢造成大部分的魚從網下游出去,那時劉龜乳眼明 手快地吆喝同一組的漁夫立刻扛著漁網到岸邊準備牽罟,而他也不敢怠慢的跳上船抓住搖槳趕快划向魚群,順著前一個掌舵人的旁邊用漁網把游出來的魚群圍住,眾 漁夫合力將網拉上岸時漁獲量果然豐碩。但是剛才沒抓到魚的那群漢人,看到這個情形想要將氣出在劉龜乳的身上,等他划船上岸時那群漢人個個手上拿著槳或扁擔 不分是非的追著喊打,身強體壯的劉龜乳看情況不妙的沿著沙灘跑開時,正在拉網上岸的人看到劉龜乳跑過來,暗中將網繩壓下去讓他跳過去,幫助他逃開漢人的追 打。

雖然這次劉龜乳逃開了,但是加禮宛社的漢人勢力越來越大,很多噶瑪蘭族人沒辦法在加禮宛社居住下去,紛紛搬離,劉龜乳也帶著孩子隨著搬遷潮離開祖先從來沒有離開過的部落搬到後山花蓮,再也沒有回去了。

返鄉尋根的潘家人馬終於走進加禮宛社,阿爸巧遇二、三十年沒見過面的海腳(漁夫)陳阿輝,陳阿輝也是加禮宛社的人,他十八歲時曾經到花蓮港和當船長的阿爸一起討海抓魚,不過他和我們一樣已經不會說噶瑪蘭族的話了。

老二潘美玉十八歲時嫁到宜蘭,現在已經是五十出頭的年輕阿媽了,她並沒有忘記二十多年前曾經陪著阿媽偕路得回到加禮宛社探親時聽到阿媽和老一輩的人用噶瑪蘭族話在交談的情形。不過,那些還會說噶瑪蘭族話的老人,今天都已經不在人世間了。

我們一群人走到阿公、阿媽搬到花蓮之前住過的那棟老厝時,老四潘美秀看到老厝好像記起來什麼似的,她快步的走到老厝的正門激動地說,小的時候阿媽帶我回 來這裡住過哦!老厝現在住的是伯父偕老金夫妻倆人,而劉龜乳的老厝正好在阿公、阿媽家西北側五十公尺的地方,不過現在已經改建為二層水泥樓房了,居住在裡 面的人也已經不是劉家的人了。阿爸潘清泉和偕老金好久沒有見面,兩人站在門口談了許多話,而我們這些從來沒有在原鄉生活過的後代懵懵懂懂的東看看西瞧瞧。 突然,阿爸轉過身手指著的老厝提高嗓門的說,我在這間房子裡出生的,眾人的眼神此刻也隨著阿爸的聲音同時轉到阿爸身上。講完後阿爸又轉一個身面向前方空曠 的土地,然後伸長右手臂左右來回橫晃的說:以前你們的阿媽曾經對我說:「站在家門口眼睛看得到的土地都是我們家的!」

「舊台灣人的傷口」

這只是潘家的一段悲情故事,若是把它放在葛瑪蘭族兩百年來的遭遇來看,只不過是一點滴而已;若是將它放在三、百年來平埔族的遭遇來看,就不足掛齒了;如果再把它放在整個台灣原住民族的遭遇來看,那更不過是鴻毛一片罷了。

但是當少數民族的悲情在大社會中沒有被尊重地、合宜地轉化時,那加害者的後代、那大族群的傳人沒有資格說:「讓我們忘記過去的悲情,大家一起族群融合,當一個『新台灣人』。」

台灣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不幸的歷史事件,但是遺憾的,到二十世紀末,我們只看見主流社會、主流族群的代表人物李登輝總統向「二二八事件」的受難者及家屬道 歉。可是還有許多超過「二二八」不知多少倍,關係著台灣原住民族的土地被侵佔、人口被屠殺、部落被瓦解、被欺壓、被同化的「事件」,三、四百年來,沒有一 個執政的政權願意承認錯誤,並向台灣的原住民族道過歉。往後的日子不論大社會用何種方式將之集體地轉化,我們台灣原住民族後裔身上所烙印的「舊台灣人」的 傷口及血痕不可以輕易地擦拭掉,因為那是紀念我們祖先所承受過的痛楚啊!

2 則留言:

Unknown 提到...

潘家~是妳媽媽那邊??老四的名子跟妳媽媽一樣~

Lin A Ma Re 提到...

是地,我老母這一邊